生命的吊詭

我記得以前去旁聽王老的《基礎寫作》課，王老要求大家交一篇情書，我們幾個吃飽沒事做的也湊熱鬧交上。（相信第三屆的學弟妹一定對這件事情記憶猶新，大家還記得我們一位同學寫的爆笑情書嗎？哈哈哈）

我記得那時候我寫的情書，構思的是一對生死相隔戀人的故事：深深相愛的兩個人，其中一方驟然去世，不忍心舍棄戀人的幽魂夜夜入夢與仍在世上的戀人糾纏，在生的一方每天擺蕩在夢境和現實的邊界，將身心都寄居在所愛的人居住的夢里，逐漸分不清楚虛幻和現實。現實生活空空蕩蕩，因為沒有所愛的人存在，倒不如入夢和愛人相會，反而真實。

忽然想起這件事情和曾經寫過的作品，是因為最近一位同行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故事。1月6日晚上接到同行好友的電話，跟我提起了這位其實我并不太熟悉的同行，因為B型肝炎延醫的緣故，導致細菌感染腎臟和胃，已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中進入彌留狀態，家人決定在凌晨移走維生儀器，讓他安然而逝。

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傍晚時分，晚上10時許，又接到另外一個前同事好友的電話，跟我說起他才到醫院見病人最後一面來。“很詭異的感覺，明明他還在病床上呼吸著，大家都在病房外討論他周四出殯的時候要如何如何。”他感慨地說。

我當晚於是帶著沉重的心情睡去，原本已做好道別的準備，隔天一早，好友又在MSN上告訴我，那病人昨晚情況忽然有好轉，心臟仍有力地跳動著。一天下來，據說他已經有意識，也移走了其中一臺機器，但仍然頑強地生存。

我上網看同行們的部落，幾乎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，撰文向病人道別，看著那些不舍的文字，我心里忽然覺得詭異無比：向生者道別，等于已經放棄了奇跡出現的希望，，大家昨晚都以為他肯定要走了，可是他又忽然出乎意外的生存了下來，面對這樣的情況，我們該用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去面對？

當然，我衷心期盼有奇跡出現；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：病人的器官幾乎已壞死，離去，似乎也已經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。

開年的第一個星期，我就面對了生與死邊緣的掙扎和生命的吊詭，正好，還我自己一個向三十大關邁進的思考和儀式。

后記：我的那位前同行LHL，已經在2009年1月8日凌晨5時32分去世，回到他信奉的天主懷抱中。